第七章 躲在暗处的人
云苍真人睁开眼睛。 身处绝境，面对不知道躲在何处的敌人，反而冷静了下来。 他已身怀必死之决心，地宫内引爆地脉的手段无效，体内灵力耗尽，伤势过重，敌人在暗中隐藏而不被他发现，至少要高他一个境界，再挣扎就显得可笑了。 “阁下何人？”挣扎着坐起来，云苍真人缓缓道。 没有第一时间动手直接杀了他，大概是有所图谋。 “我这么说，你不会认为我是创派祖师复活？”不知何处的声音响起，显得有些好奇。 世界之大，无奇不有，死去万年的修士又重新活过来之类的传言并不在少数。 “真正的死人是不会复活的。”再度吐出一口黑血，云苍真人用虚弱的声音道。 遁入地脉后他再无能力压制手臂伤势，煞气开始逐步侵蚀五脏六腑，自下而上冲击灵台，污染自身神念。 与他交战的魔修凝聚的煞气非同小可，此种情况，已经是回天乏术了。 “你还真实无趣呢，就像小时候一样。” 听到这句话，云苍真人骤然抬起头，睁大眼睛。 初次练气时，那个在一旁教导他的声音，犹在耳边回响。 “师祖！” 眼前毫无征兆的，一位青年身影浮现，那仿佛永恒不变的十七八岁的容颜和沧桑难言的目光，正是外出云游数百年的宗门最强战力，境界已深不可测的第四十二代宗主，云恒子。 云苍为宗派第四十七代弟子，澜山宗内，除去四十六代尚余两位长辈，其余先辈皆已逝去，但这位隔了五代的师祖，却一直存活至今，寿命之漫长，已有千年之久，远超众人认知。 而且，迄今为止依旧不见老态，仿佛岁月已经难以在他身上留下痕迹。 “咳咳......师祖为何会在此处！？”内心激荡牵动伤势，云苍真人重重咳嗽一声，而后又连忙道，“弟子不肖，一时不察，宗主大位落入魔修之手，致使宗门蒙受劫难，门人被杀，望师祖相救！” 寻常人凡人高寿不过百岁，筑基可享一百五十年月，金丹三百，元婴亦不过五百，能有千岁，境界怕是更在元婴之上。 有这等高手加入战场，必以摧枯拉朽之势将敌人扫荡干净！ 修士之间，一旦跨一个境界，正常而言，差距之大犹如天堑，以一敌百不过等闲。 澜山宗有救了！ “不急。”云恒子负手而立，神色无波，看着澜山祖师祭坛后那个小小的玉色人偶，略微摇了摇头叹息道“多大的人了，还像个小孩子似的，遇到点事情就急躁。” “师祖，我宗数万弟子尽数被杀，宗门众长老此刻仍在苦战，望师祖垂怜，尽快出手！”云苍真人声泪具下，生怕这位师祖久不在宗门，对宗门情感淡去，不愿再相助。 “他们死得其所，倒也不算浪费。” “师祖！？” 云苍真人双目圆睁，感到了一丝不对劲。 眼前一点青芒袭来，接着便是无尽黑暗来袭。 澜山宗第四十七代宗主，就此殒命。 “还是小时候可爱些，老头了还这么毛毛躁躁，遇事不冷静就很奇怪了。”叹了口气，云恒子喃喃道。 正当此时。 黑暗的地宫内，另一个嘶哑的声音不知自何处幽幽响起。 “感觉撞见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呢。” 云恒子看向玉色人偶的目光微移，面色不变。 千年不死，心境已经到了一个古井不波的地步，纵然震惊，亦不会表露丝毫。 “阁下躲在暗处，也是为了图谋这玉人偶？” “唔，我对这东西兴趣不大，反倒是方才事情始末，我挺有兴趣的，让我来猜一猜事情的经过。”那声音没有回答，似自顾自道。 “必死之人罢了，伤势可以治好，寿元尽枯，提前了断，免得痛苦。”目光扫视四周，云恒子淡淡道。 “不，我对这种老头没有兴趣，我是说对那枚玉人偶背后的始末感兴趣。”暗中那声音道。 “数百年前澜山宗偶然得了这人偶，于是你便暗中将这消息泄露给魔门，然后眼睁睁看着魔修潜入宗门，一步步成长接任宗主，最终挑起大战一举杀光澜山宗所有修士，用数万修士的生命献祭，加上澜山地脉数百年温养让这玉人偶更进一步，这是你数百年前的谋算吧，今日来到这里，是为了确认结果？” “不知阁下凭借何种证据作此推断？”云恒子目光深邃，一只手轻轻捏着衣角，缓缓道。 “瞎猜的，证据不重要。” 那声音顿了片刻，又道：“接下来，想必魔门会顺利带回这枚人偶，然后想方设法替你温养圆满，到时候再找个倒霉鬼，比如一直在你关注下，潜入澜山宗的那位魔修，替你洗去人偶上的所有因果，使其不再有任何隐患，再借助这枚人偶，或有可能破镜？” “如此说法，可与你内心相符？” 云恒子平静道：“若照你所说，那数万弟子被杀，因果沾染之下，我就该已经坠入魔道了。” “哦——？” 嘶哑的声音托起长长的疑问音。 “修正一点，你应当没有透露消息给魔门，也没有直接插手这件事，只是对这一切了如指掌，主谋另有其人，你只是个想坐收渔利的旁观者，至于暗中有没有做一些不会被计算因果的无关小事，那就不清楚了。” “我既无意入魔，这沾染生灵怨气之物，要来何用？” “身负玄鸟血脉，理当有办法化解。” “只为谋算此物，如此行径是不是有些得不偿失？” “你可没费太多功夫，一切顺势而为罢了，就像一个农夫偶然看见门口有只狐狸埋下了一颗种子，长出了一颗野生的果苗，于是顺手除去了周围杂草，若干年后再回来看看有没有长果子，仅此而已。” 宫殿中安静了片刻。 “阁下说这些，有何目的？”云恒子道。 “你也曾是澜山宗第四十二代宗主，宗门之内尚有传授道统的弟子，仅仅为了一丝的破境希望就能这般狠心，颇有老夫当年的几分风采。”那声音透着几分萧索道 “所以，阁下是谁？！” 云恒子面色如旧，眼眸却有了一点变化。 “老夫澜山宗第四十七代宗主，云苍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