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9章 诀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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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熙宁说这话的时候很平静，或者说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平静，尽管实际呼吸都感到很痛很痛。 所以，她连大幅度的呼吸都不敢。 靳少珩抬起她的脸：“陆熙宁，你看着我再说一遍。” 四目相对，他的眼神让她想逃。 陆熙宁现在有点后悔，后悔自己应该跑掉，找个地方躲起来，而不是选择就这么面对他。 因为太残忍、太残忍了。 可已经到了这个份上，她就只能逼迫自己，硬着头皮说下去：“其实我不怎么爱你。 你还记得我失忆了吗？我开始改变主意想跟你在一起，是因为我怀孕了，这孩子打不掉。” 她说的是实话，不过那只是开始的想法。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回事，敞开心扉接纳他之后，他对自己太好太好了。 爱上他，仿佛是出于身体里的本能，根本控制不住。 靳少珩看着她，陆熙宁现在说的话他一点儿都不相信。 他只是在确认什么，比如说她放弃自己的决心有多大？还是说自己活着，对她来说痛苦能更小一些？ 陆熙宁见他不说话，也不敢抬眼看他，只逼着自己更狠心地道：“你多留给我点钱就行，保证我以后衣食无忧。” 她想她寡情一些，他心里失望，放手也能干脆一些。 靳少珩终于抽回自己的手，尽管指尖是抖的，他说：“好。” 陆熙宁听了终于松了口气，她笑起来，虽然一滴泪不受控制地掉在手背上。 靳少珩盯着那滩水渍，又说：“我把所有财产留给你。” “不用！”陆熙宁想也不想便拒绝，便可能想起这行为与自己刚刚表现出来的有出入，便又改口：“太多我也不会打理，够花就行。” 他不留给自己又怎样？难道她还养不起两个孩子吗？ 可她总要说些什么，哪怕是用金钱给自己铸造一副铠甲，不至于让她当场崩溃。 靳少珩没有再说话，他向来有自己的考量，并不是她三言两语可以左右。 陆熙宁也不知道说什么，便叮嘱：“你早点走，不要拖太久，万一……我不想看到你死，死了还要惹我再伤心一场。” “好，我若是真的有一天死了，保证不让你知道——”如果这是她想要的。 可他话没有说话，就被陆熙宁猛然捂住嘴。 两人的目光再次相对，她唇抖了半天，想说你不会死，竟半天也没发出声音来。 她甚至可以自责，都怪她，好好的为什么要提这个字。 靳少珩同样受不了她的眼神，好像随时会心痛地晕过去似的。 而一股强烈的痛意，也从原本被密密麻麻包裹的心口袭来，他怕自己撑不住，便干脆拽下她的手，说：“以后…不要来了。” 嗓音都略显冷漠。 陆熙宁点头，她当然不会来了。 她垂着眸子，晃晃悠悠地站起来，那样子仿佛随时都会摔倒。 靳少珩忍着想要搀扶她的冲动，看她一点点走向门口。 眼见她离自己越来越远，他心里开始害怕，害怕再也见不到她：“陆熙宁!” 她身形一震，顿住脚步，却没有勇气转身看他，只问：“靳总，还有什么要交代？” “虽然你不记得了，但我还是想跟你解释清楚，万一你哪天记起来，再找我也不合适。”靳少珩说。 陆熙宁没说话，只是等着他说下去。 “曾经我因为蠢，为了林清越给你受过不少委屈，这份亏欠我永远也无法弥补。 谢谢你，给混蛋的我一次次机会。 我从来没有碰过她，我这辈子只爱过你一个女人，也只碰过你一个人。” 他知道在诀别的时候，说这些并不合适。 他应该跟她一样，让她恨着自己，这样哪天听到自己死的消息，也不至于太过伤心。 可是他也怨过她三年，知道那滋味并不好受。 与其如此，不如就让她有一天想起自己时能释然吧，这样才好开启新的人生旅程…… 陆熙宁如果转身，就会看到靳少珩落在自己身上那贪恋的目光。 可她无法正视他此刻的深情，她怕看一眼自己就走不了。 陆熙宁手无意识地攥着自己的裙摆，尽量让自己口吻听起来冷静：“我会把孩子生下来的。” 她深吸了口气，说：“但你别来抢，我受不了他们管别人叫mama。” 靳少珩与杜今雨以后肯定会有自己的孩子。 “慕熙，我能不能也交给你？”靳少珩又问：“虽然他不是我们亲生的，但他喜欢你。” “我怕我照顾不过来。”陆熙宁下意识拒绝。 “不用你照顾，我把庄妈和江城留下来。你还住原来的房子就行，我…不回去了。”靳少珩又道。 “算了，我还是搬出去吧。”陆熙宁却拒绝。 那里有他们生活过的痕迹，她怕自己想他。 因为他还站在自己面前，她就已经开始想了。 “那我给你安排别的房子。”靳少珩道。 那样的口吻，更像是自己会在生前替她安排好下半生。 陆熙宁没有回答，她像是终于蓄起所有的勇气，转身抬眸深深看了他一眼，说：“再见。” 眼泪夺眶而出前，她离开了他的病房。 她死死地咬着唇，脚下步子迈的很快，接连撞到了几个人，对方说什么都听不见。 身后跟着靳少珩的人帮她处理，那么明显她也没有察觉。 可是她并没有走出去太远，突然就听到了刺耳的呼叫铃声，在走廊上响起。 她像是有所感应一样停住脚步，转眸就看到一群医护人员朝靳少珩的房间奔去。 陆熙宁当时脑子一片空白，等她跑到门口的时候，就见靳少珩被人从病房里推出来。 他唇被血染成妖冶的红，眼睛却是阖着的，脸色苍白苍白。 “靳少珩……”陆熙宁无意识地跟着他们。 “患者情况很不好。” “需要尽快手术。” “快啊，快——” 走廊上推床车轱辘碾过的轰隆声，伴随着医生急切的催促。 陆熙宁觉得天旋地转。 “熙宁！”直到手臂被人搀住。 她看到孟宛央的脸，张嘴想喊她，眼前却一黑，直接栽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