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分糖
五分糖 接下来,谢知涯却用事实向沈呦呦证明了，他不是那种“贪慕虚荣”的龙。 仍凭沈呦呦如何金灿灿的跑到他面前晃,他眼睛都不眨一下,只冷淡至极地略过离开。 一副对她全然不感兴趣的模样。 沈呦呦：很好，有挑战才有动力。 在意识到谢知涯是真·性情孤僻、且对金灿灿的她没兴趣后，沈呦呦并没有气馁,决定改变策略。 关于如何将一个人收服做小弟,沈呦呦很有一套心得。 可关于如何让一个人愿意成为她的伴侣—— 沈呦呦：知识盲区。 于是，她让许绍林跑到学府外的集市里买了一沓凡尘的话本子,决心好好学习里面用到的谋略。 在草草翻过三四本话本后,沈呦呦发觉这种话本里的爱情故事都是差不多的套路。 都是一开始,女子和男子因为某些误会互相看不顺眼,后来经过真实的相处,外加一方对另一方的穷追不舍,两人终于袒露衷情，然后和和美美地在一起。 这些故事的开端正与她和谢知涯此时的状况离奇相似。 不同处可能在于，话本中那些穷追不舍的往往都是男子,被追逐的往往都是女子。 ——但是,这并不重要。 只要结局是好的,过程什么的都可以另说。 所以,按照话本的套路,只要经过之后的努力，她还是可能将谢知涯搞到手的？ 沈呦呦：懂了！这就去追。 — 作为学府一霸,沈呦呦向来是有想法就去做,毫不拖泥带水。 ——在追人这件事上也是一样。 但由于缺乏实际经验,她试图复制粘贴话本上提供的“成功经验”。 话本上说，感情都是慢慢相处培养来的。 沈呦呦拿出背记术法的干劲,总结出了三点： 1、制造偶遇，让他知道你的存在。 2、创造单独相处机会，让他熟悉你的存在。 3、努力让感情加深，让他习惯你的存在。 依照以上经验，她首先要做的，便是让谢知涯知道她的存在。 制造偶遇。 在她的刻意安排下，她和谢知涯开始了有了第一次正儿八经的见面。 书斋前，沈呦呦佯装不经意地与走出书斋的谢知涯撞上，试图碰掉他手上抱着的书，再通过帮他捡书的方式产生交集。 她瞅准时机，顺利与他撞上，心头一喜的同时，亦发现了不对劲—— 明明她撞到了他的手，可他手上那些书怎么碰不掉？ 沈呦呦不信邪，右半身下意识用了点力。 还是没用，那些书仍纹丝不动，妥当地被谢知涯捧着。 “姑娘。” 冷冷淡淡的声音自上方响起，乍一听来，有点像初化的冬雪。 他语气听不出喜怒，“可以稍微放开我了么？” 沈呦呦一愣，这才意识到，自己此时正大半个身子撞在人家身上，半边手肘还抵着人家的胸膛。 她的脸刷地红了，连忙往后退。 在后方些站定后，沈呦呦两手下意识背在身后，仿若做错事的小朋友。 若是许绍林看到她这般模样，只怕下巴都要惊掉。 而沈呦呦却转变适应得良好，似若很不好意思地看着谢知涯：“不小心撞到你了，不好意思啊……” 她露出无辜的眼神，细声细气地道，“我、我不是故意的啦。” 谢知涯垂眸，浅淡地瞥了她一样，也不知是信了没信。 “无事。” 他淡淡道，“以后小心便是。” 言罢，便要离去。 沈呦呦当然不能就这么让他走了：“哎——” 她赶忙去扯他袖子，“你别走啊。” 谢知涯脚步微顿，重新转过身，神情虽冷淡，却没有流露出不耐烦：“还有什么事？” 沈呦呦回想起话本里的成功经验，觉得不能轻易错过今天这机会。 于是咬咬牙，抬起头，认真地看向他：“我叫沈呦呦，呦呦鹿鸣的呦呦。” 谢知涯低敛着眉眼，半晌，才低低应了一声：“嗯。” 沈呦呦有些摸不清“嗯”是什么意思，却听他平静道，“我知道。” 他知道？ 他知道她是谁？ 可看着不像啊…… 沈呦呦愣了愣，愈发懵懂。 谢知涯将手中书换了只手拿，唇角似若微微上挑：“沈姑娘的赫赫大名，想要不知道，还真有些困难。” 他语气平淡，听不出是夸耀还是讽刺。 沈呦呦便当作是夸她了，高兴地道：“太好了，你知道我。” 谢知涯抬眸看她，眸中是她看不懂的情绪：“知道……如何就是好了。” 沈呦呦昂着小脑袋：“当然好啊，我今天就是专程想要来认识你的，可你既然早就知道我了，那不就省了功夫……” 她语气极为自然，神情很是热络，全然没发现，自己已经把来意吐露了个感觉。 谢知涯似笑非笑：“沈姑娘想要认识我，做什么？” 见他直接问了，沈呦呦在要不要直接说中犹豫了一瞬，选择了坦白：“就……就是看上你了，想要和你在一起来着！” 话音刚落，沈呦呦感觉周遭氛围像是生了些变化，可感察却又并不是那么明晰。 将内心话语说出口后，她手捏着衣角，稍有些紧张：“所以，你……意下如何？” 在最初的震意后，谢知涯重新垂下眸，不再外漏半点情绪。 似是感受到沈呦呦灼灼期待的目光，他竟突然嗤笑了一声，然后慢悠悠地道：“想要和我在一起……” 谢知涯从手中分出一册书，用另一空闲的手拿着，再看向沈呦呦的目光凉意沁人。 静默一瞬，他将那册书递给沈呦呦，语气冰冷至极，“这种过家家的游戏，沈姑娘不必找我玩。” “我没这个兴趣。” 抛下这话后，他径直转身离去。 望着他清减的背影，沈呦呦愣了愣，有些不明白他为何会这样说。 过家家？ 她没想找他玩过家家啊？ 沈呦呦困惑地蹙着小眉头，低头去看他递来的书册。 深蓝的封页写着斗大三个字——《痴梦术》 — 在将那书册反复搜查、确定没有任何别的字条讯息裹挟其中后，沈呦呦意识到，谢知涯那天将这书给她，可能真的是想骂她痴人说梦。 可她还是不太能理解。 怎么会这样呢？ 怎么会有人不喜欢乖崽呢？ 不可能呀。 她回想自己的人生轨迹，从来都是长辈疼爱、同辈亲近，就连收的小弟，也一个个对她心服口服（不是 谢知涯怎么会不但不喜欢她，还要骂她呢？ 太奇怪了，太奇怪了。 沈呦呦认真反思了一些，最后将之归为了种族文化差异。 他们羽族相较于其他族，本就要活泼热情得多，而龙族，从来是以沉稳寡言的形象面众。 所以，谢知涯觉得她太冒昧，也是可以理解的。 于是，在接下来的时日里，沈呦呦改变了策略，决定采用慢慢来的方式。 多偶遇，多接触，感情不就慢慢有了嘛！ 可谢知涯却毫不为之所动，纵然每天“偶遇”沈呦呦十几回，也能维持着毫无波澜的冷漠神情。 仿若一汪怎样都起不了波澜的静水。 一开始，沈呦呦：他肯定是在欲擒故纵！ 再往后，沈呦呦：他一定是害羞不懂表达！ 到最后，沈呦呦：毁灭吧，我累了。 若不是确定自己和他并没有什么前仇旧恨，沈呦呦几乎要以为，是不是自己什么时候得罪过他。 不然，他为何会一直待她这样冷漠。 难道是因为她留给他的初始印象不够好？ 可要怎么才能提升他对自己的好感呢？ 在没有合适询问对象的情况下，沈呦呦不得已再相信那些话本一次。 话本上说，想要获取一个人的好感，就要投其所好。 依照沈呦呦的理解，便是送给谢知涯喜欢的东西 那么，谢知涯会喜欢什么呢？ 他从来独行独往，甚是神秘，与他相关的信息少之又少，沈呦呦根本猜不到他会喜欢什么。 于是，便按照话本上的内容，挨着送给他，想着这么多种类，总能碰上他喜欢的吧。 可是—— 送去的金玉珍奇被退了回来。 送去的天材地宝被退了回来。 送去的华裳美服也被退了回来。 …… 他好像没有俗世的欲望一般，对她送的那些东西全无贪心，亦无兴趣。 而后，沈呦呦尝试着给他传了份邀约，约他出来赏月。 那些话本里总有男女一起赏月的桥段，月色朦胧下，对月浅谈，是极浪漫的事。 可也有些过分暧昧。 所以，她并没有什么信心他会答应。 可他最后却真的应邀了。 这是不是说明，她这些时日的“努力”，也是起到了一点点的成效呢？ 约定那夜，月芒银辉般散落，笼罩在林木之上，碎光熠熠。 他踏月影而来，难得地穿了身素色衣裳，由是愈显姿容清隽。 月光下，他平静地走近她，并不急着言语，而是将手上的东西轻缓递给她。 是她悄悄塞到他住处的一些珍贵古籍和竹简。 ——因为时常在书斋“偶遇”他，她便猜测，他大概是喜欢这些书册典籍的。 而这些东西，都是她并不缺的。 先前送的那些宝物都很快被送返回来，唯独这些古籍，他没有第一时间退换回来， 所以，她先前还以为……他是喜欢的。 接过那些东西，沈呦呦吸了吸鼻子，不知该说什么。 她想，他既然只是来送还这些东西的，那应该很快就会离开了。 可她等了一会，他的影子仍垂落在她身前的地面上，并没有要移动的意思。 沈呦呦吸了吸鼻子，小声问：“你……你生气了吗？” 她心里很是茫然，慌乱下，却还有些难以言说的委屈。 她缺乏这方面的经验，也不懂该怎么表达喜欢。 她喜欢一个人，便只想着对他好，想把所有的好东西都给他。 却不知晓这样的方式，或许会让那个人不适。 她忐忑中，却听他似是低叹了一声，然后轻声道：“我没有生气。” 意料之外的答案。 沈呦呦骤然仰起头，愣愣地看他。 不知是否是这夜的月光过分朦胧，如此视角下，谢知涯的面容像是笼上了一层柔光，竟有些不同往日的温柔意味。 “我没有生气。” 他重复了一遍，或许是错觉，沈呦呦竟从他语调中感知到了星许的无奈情绪。 无奈……他为什么会无奈？ “只是，不要再给我送这些东西了。” 恍惚茫然中，她听他认真地、解释一般地道，“我不是那样的人。” — 不是那样的人…… 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沈呦呦琢磨了许久，也没琢磨明白。 可那夜他展露出的些许温柔，她却记得清晰。 那么，接下来该怎么做呢？ 她有些苦恼。 — 在这间档，狗头军师许绍林献上一计：“不如……来一场英雄救美？” 他振振有词地举例，“你看那些话本和戏剧里，不都是美人不慎遭逢大难，然后英雄从天而降，救美人于危难间，然后获得美人芳心的嘛！” 沈呦呦觉得有道理，可想到谢知涯冷若冰霜的面容，又有些担心：“可万一他不救我怎么办？” 况且，以她的武力值，遇到危险的实在是件很困难的事情，谢知涯又不是蠢蛋，肯定会看出端倪。 可许绍林一脸莫名其妙：“你怎么会这么想？” 他理所当然，“美当然指的是谢知涯……肯定是你去救他啊！” 沈呦呦：？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