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chapter 21
第二天,季临琛在三楼的家庭放映室,亲自给唐书蜜演示了ppt,详细讲解整个事件的前因后果。 唐书蜜窝在沙发里,无精打采地耷拉着眼皮。 她完全没听进去。 “听明白了没？”季临琛问她。 唐书蜜直起身体,扭了扭脖子，打了个哈欠，恹恹地说：“我没听。” 季临琛：…… 关掉投影仪,屏幕骤然变黑。 与此同时，季临琛的脸也黑了下来,“书蜜，你是在挑战我的耐心吗？” 唐书蜜摇摇头，一脸茫然：“我有吗？我没有啊。” 说完,唐书蜜就跳下沙发，径直出了放映室。 之后的几天，季临琛早出晚归。 回来的时候唐书蜜已经睡了，出门时她还未醒。 偶尔白天两人同时在家，唐书蜜也是对他一眼不瞧,一句不说。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的过去，十月已过大半。 入了秋,天气逐渐变冷。 季氏于月前在a市开发联排别墅,靠近外滩风景区，力图将其打造成全国最奢华的洋房楼盘。再加上研发人工智能的“云游”子公司在a市落户，季临琛忙得脚不沾地。 唐书蜜已经有小半个月没见到他人了，如果不是季临琛拥有一张俊俏的脸,拥有七秒钟记忆的唐书蜜早就忘了他长什么样。 一到秋天唐书蜜就开始犯懒，不愿意出远门。 日程安排就只有茶话会，新品发布会和做做美容。 今天许明珠约她打卡一家网红茶餐厅，她选了一套古欧米白色小洋装，上身立领设计，包裙及膝，勾勒出她纤细却有料的身材。 又配了一顶浅卡其色画家帽，晶莹纯黑的玛瑙耳钉挂在白皙瓷嫩的耳垂上。 口红是选的正红，清雅高贵中又带点小明艳。 唐书蜜很是满意，挎着lv小包出了门。 许明珠早早等候在店内，盘中的芒果丝绒吃了一半，见书蜜来了翻过手机给她看。 屏幕上赫然是苏珍的一张小圆脸。 苏珍还在偏远地区的破公司搬砖，没有高级西餐厅，更没有奢侈品云集的大商场。唯一的消遣就是和书蜜许明珠聊语音接视频。 从最开始疯狂吐槽到现在笑呵呵的给她们讲述职场经验。 这里是餐厅，唐书蜜也懒得听她讲，就让许明珠挂了视频。 许明珠边吃甜品边问她：“你有没有觉得苏珍说话底气变足了？” 唐书蜜挑眉。 “这就是自己赚钱的魅力。”许明珠感慨。 唐书蜜又挑挑眉，语气清淡随意：“哦，那你也去啊。” 许明珠摇摇头，笑眯眯地说：“不，人还是要认清自己，我很乐意当米虫的。”她看着书蜜，思忖片刻后道：“你有不有想法？” “什么想法？” “你还记得上次季云的游艇par吗？有个导演给我塞名片，邀请我去参加一档综艺，叫《与江城名媛同行》”见书蜜有兴趣，许明珠放下小银叉徐徐道来：“我们这圈子里没多少人愿意去抛头露脸进娱乐圈，倒是一些小名媛挺热衷参加的，我看嘉宾名单上就有李诗诗的名字。 “本来就是一档猎奇节目，就是想让大家目睹有钱人是怎样生活的，那些同意参与的嘉宾又不够有钱，导演想找个独领风sao的。”说到此书蜜掀了掀眼皮，许明珠道：“像你这种节目组有自知之明知道请不来，所以就不上不下看中我了。” “一百万一集。”许明珠试探性问：“要不你去？” 唐书蜜蹙眉：“才一百万，打发乞丐呢？” “你要是肯去，节目组肯定不止开这个价。” “一千万一集我还可以考虑考虑。”唐书蜜环抱着手说。 累死累活参加个十集才一千万，还不一定能买得起她随便看上的一幅画。 “……我帮你问问。” 没坐一会儿，许明珠突然接到家里的电话让去王家吃饭。 她挂断电话叹了口气：“你看看，这就是当米虫的后果。” 商业联姻是不容许米虫拒绝的！ 许明珠走后，唐书蜜兀自一个人坐了会儿才起身。 刚出餐厅的门就接到一个电话。 那边是一道熟悉又陌生的声音，唐书蜜愣了一愣。 “喂，是蜜蜜吗？” 唐书蜜举着手机冷着脸抬头望天，太阳没打西边出来啊，唐国海竟然亲自给她打电话。 唐书蜜忽然想起她回国的第一天，秦海兰趁唐国海不在指着鼻子骂她有娘生没娘养。 她冲上去就是两耳光，这一幕刚好被回家的唐国海看见。 秦海兰坐在地上哭，唐瓷抱着秦海兰哭，母女娘抱成一团哭得肝肠寸断，差点让唐国海也红了眼。 唐国海走过来个字没说直接甩了她一耳光，打得她头晕耳鸣，鼻血都流出来了。 唐书蜜捏紧拳头，还不了手，只能冷眼瞪他。 唐国海指着门让她滚出唐家永远不要回来。 她拖着一个没什么东西的箱子去了季家，还没和她订婚的季临琛带她去了山水一品，一直住到订婚搬去明园。 电话那边没听见出声，声音略显无奈：“蜜蜜，爸爸知道你在听。” 没听见回应，唐国海长叹口气：“都过去这么久了，再怎么我是你爸爸，你是我亲生的女儿。” 唐书蜜听得只想笑，在她眼中唐瓷才是他的亲女儿。 “看在你妈的份上，回一趟家吧。”电话那头又深深叹口长气，声音异常苍老。 唐书蜜心脏一紧，后天是mama的忌日，唐国海打电话来应该是为了这个。 去年的忌日是唐书蜜一人去祭拜的，今年季临琛回国了，她想叫他一起去，让mama见见她的男朋友。可季临琛很忙，与她又没正式结婚，思前想后没能开口。 “蜜蜜？” 唐书蜜深吸一口气，咬着牙说了一句：“好。” a市连着下了几天大雨，今天才放晴。 雨后的空气格外清醒，工作节奏也跟着快了起来。 赵延照例进办公室汇报工程进度，季临琛听着听着突然问了一句：“唐书蜜在做什么？” “…唐小姐”赵延微怔了半秒钟，很快切换界面，调出唐书蜜的行程记录。最近一段时间每天准时晚上汇报，他瞄了一眼上端的时间显示，这才4点呢。 这样下去，唐小姐会不会成为红颜祸水？老板会不会不爱江山爱美人？ 赵延的疑虑很快被消除，在他汇报完后季临琛轻点了下头，立即接着工程进度的事仔细询问他，衔接得极其顺畅，仿佛刚才的行程汇报根本不存在。 不过报告完后，季临琛又问了句：“这两天是什么特殊日子吗？” 他记忆力卓绝，对日期异常敏感。 明天后天是10月24，25号，不是什么节日也不是谁的生日，赵延脑子飞速转起来，老板连自己生日都不关心的人突然关心起这两天是什么日子。 灵光一闪，他马上想到可能是和唐小姐有关。 赵延作为一个金牌助理，近至季家自己人的重要日期，远至合作伙伴夫人的生日，统统记录在档。 他翻开备份档案，查看跟唐书蜜有关的日子，很快在10月25号一览找到了备注事件。 “季总，明天是唐小姐母亲的忌日。”赵延道。 季临琛靠在椅子上，手指点着膝盖；“把会议挪到上午，订一张明天回江城的机票。” 碧桂山庄的安保虽然及不上明园，但也称责。 保安见号码牌不是内部车辆就没给唐书蜜放杆，他瞅着这辆车价值不菲，走出保安亭恭敬地询问是到哪家。 唐书蜜半开车窗，回了一句：“a2栋。” 保安点点头说需要登记一下，唐书蜜静静地等着。 拦车杆缓缓上升，她看着绵延向前的林荫大道走神，直到后面有车辆打喇叭才踩下油门。 轻车熟路地行入a区，后移的屋景熟悉又陌生。 唐书蜜在碧桂山庄住了整整十五年。 她把车停好，下车走到大门前。 密码迟迟没摁下去，最终抬手换了个方向，按下门铃。 门很快被打开，佣人走在前面引路将她迎进饭厅，生怕她不知道路般，唐书蜜只觉得好笑。 一进饭厅，唐书蜜就看见位居上席的唐国海，右边坐着秦海兰和唐瓷。 唐国海已年过五十，鬓角虽泛起灰白但五官仍清秀精致，依稀看得出他年轻时是俊朗不凡的长相。 就是这幅长相骗到了唐书蜜的mama苏秀玉。 “蜜蜜。”唐国海站起来，双眼含泪声音有些颤抖，“快来坐。” 女佣拉开唐国海左边的椅子，唐书蜜面无表情地走过去坐下。 菜一道接一道地上，唐国海一句接一句地问：过得好不好？季临琛对你怎么样？你小时候经常肚子痛现在还痛不痛了？…… 俨然是一位感天动地的慈父。 唐书蜜用单音节字简短回答，语气明显透着不耐烦。 她今天来不是来听这些根本不需要的关心话，她是为了mama的忌日。 唐书蜜再恨唐国海，也不能忽略mama走前对她说的话：书蜜要乖，记得听爸爸的话。 就是这一句话，她忍了mama走后不到半年唐国海就带回来秦海兰和秦瓷，她忍了秦瓷改姓为唐成为她的jiejie，她忍了唐瓷抢占她的卧室，她忍了太多太多。 直到那幅画，她忍不下去了。 唐瓷根本不是自杀，是她提着刀去卧室威胁她公布事情真相。 刀没见血，她被唐国海强制送出了国。 见书蜜根本不回答，唐国海面露尬色，秦海兰贴心地出来缓和气氛：“国海，我看你真的老了话也变多了，现在的小年轻就不喜欢听我们这些老年人絮絮叨叨的，觉得烦。” 唐书蜜停筷，抬眸冷她一眼。 唐瓷勾起唇角，偏过脸冲着唐国海撒娇：“爸爸，你别听mama胡说，我就爱听你们叨叨，你们说得越多我就觉得自己越幸福。” 这句话说到唐国海心里去了，作长辈的话多还不是因为关心儿女，他看着唐瓷露出宠溺的笑，同时心底又升起一丝苦涩——如果书蜜能像小瓷一般就好了。 唐书蜜面无表情地看着这出阖家欢乐的情景剧，内心毫无波动。 主角色唐瓷趁着唐国海不注意，明目张胆地睇了书蜜一眼，满脸的得意。 唐书蜜嘴角勾起一丝冷笑。 你随便，这些我都不稀罕。 秦海兰不动神色地瞄了一眼唐国海，示意他说正事。 她能平心静气地和唐书蜜坐在同一张桌子上吃饭不就为了接下来的事吗。 唐书蜜味同嚼蜡，搁下筷子，欲自己先开口说mama忌日的事，结果唐国海抢先一步开口。 “书蜜，爸爸有件事想同你商量。” 唐书蜜看着他：“你说。” 唐国海面色为难，犹豫了片刻，在秦海兰眼神地逼诱下咬牙开口：“你手中持有的蓝天建设股份能不能转一部分给爸爸？” “凭什么？”唐书蜜冷眼问道。 她手中的确有家里公司百分之三十的股份，mama在查出淋巴癌时就设立了遗嘱信托，将自己所持的全部股份转给她。 说起来唐书蜜还是蓝天建设的第二大股东，身为第一大股东兼董事长的唐国海也只持有百分之四十。 “你知道的，爸爸虽是董事长可连公司的一半股份都没占到，想发展新产业都碍手碍脚的。” 听完唐国海的一番话，唐书蜜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虽然她将蓝天建设的所有事宜全权委托给信托处理，可她并不蠢。 那些小股东总共才占百分之三十的股份，唐国海明显在忽悠她。 “我可以给你。”唐书蜜面容平静，“不过要照市值算。” 这几年蓝天建设每况愈下，唐国海手里不会有大量资金。 唐国海明显顿了一下，脸色微沉。 “书蜜，一家人怎么能谈钱呢？”秦海兰陪着笑脸，语气和缓，“谈钱伤感情。” 唐书蜜冷笑：“谁和你一家人？我妈早死了。” “书蜜！”唐国海呵斥她。 唐书蜜也不怕，啪得一声砸下筷子，她居高临下看着唐国海，咬唇问道：“你叫我来就只是为这件事？” “蜜蜜，爸爸只要你百分之二十的股份。”唐国海温声劝她，“你还剩百分之十，每年的分红足够你花了，更何况你半只脚踏进了季家的门，季家只有季临琛一个独子，你——” “够了！”唐书蜜强忍着泪水站起来，转身就要走。 这个恶心的地方她真是一秒钟也待不下去。 “书蜜。”秦海兰连忙过来拉住她的胳膊，被她反手打开。 哎呀一声，秦海兰后背撞上桌子，碗碟碎了一地。 唐瓷尖叫一声，唐国海嚯得站起来去扶秦海兰。 “唐书蜜，我怎么生出你这么恶毒的女儿？当年想杀死小瓷，现在又想害你后妈！”唐国海眼中带火。 秦海兰拉了拉唐国海的衣袖，含着泪楚楚可怜道：“国海，你别怪书蜜，是我自己不小心撞到桌子的，和书蜜没关系。” “什么没关系，我看她就是故意的！”唐国海怒道。 “是，我就是故意的，那你也不看看她们到底做了什么事！”她心底并不想和唐国海对峙，但就是受不了这个委屈。 唐慈冲出来，脸上挂着泪，“书蜜，我一直把你当作亲meimei，mama也把你当做自己亲生的女儿，我们做的一切都是对你好，我们没有什么对不起你的。” “对我好？勾引我的未婚夫叫对我好？”唐书蜜冷笑道。 唐国海沉下眉头：“那只是误会！小瓷不是已经澄清了吗？” “哦，你说是就是吧。”她神情淡然，没有再开口的**。 唐国海见她表情平静，发话道：“事情过去了就不要再提了，先坐下来继续吃饭。” 唐书蜜站着没动。 “我说过了，我不会再计较你伤害小瓷和海兰的那些事。”唐国海看着她，“说到底大家还是一家人，和和气气的不好吗？非要闹到天翻地覆你才满意？” “还有，明天就把你手中的股份转给我。”唐国海看她面色平静，以为唐书蜜被她说动了。 唐书蜜看着她这位父亲，冷冷地笑：“你做梦！” 唐国海猛拍桌子，厉声道：“你以为你手中的股份真是你的？还不是当初我送给你妈的！” 唐书蜜笑了：“你要脸吗？没有我妈没有我外公，你哪来的钱当开发商？指不定现在还在哪个旮旯角儿蹲着要饭！” 被自己的女儿戳到脊梁骨，唐国海面色顿时铁青，他指着大门方向：“你给我滚出去，现在就滚。” 又是滚出去。能不能换点有新意的？ 唐书蜜冷呵一声，捏紧了手心一字一顿道：“唐国海，你听好了。” 她指着自己，“我，唐书蜜。”，停顿片刻后，用尽全力把后面的字吐出来：“从今天开始，和你断绝父女关系！” “唐国海，你不配做一个父亲。” 转身前，最后嗤笑着说了一句，“想要股份？你做梦去吧！” “唐书蜜！” 她没管身后愤怒的喊叫，她走得很快，脑子一片空白，心里有一道声音不停地在说：快走，快离开这个鬼地方，永远不要再回来。 大雨来得突然，瀑布般地往泻下，唐书蜜站在门口望天，连老天爷也要欺负她。 她麻木地打开包拿出车钥匙，就在车子“嘀”的响了一声后，对面的绿化带前突然亮起了两束前车灯光。 先前没注意，原来还有一辆车停在对面。 唐书蜜径直走进雨里，就在拉开前车门的一瞬间，她僵住了。 对面的车门打开，季临琛走下来，撑开一把黑色的雨伞。 他身穿深黑色的西装，与夜色融为一体，远远看着，冷峻矜贵。 雨点噼里啪啦砸在伞面，声音由远及近。 原本已经平静下来的心在看到他的这一刻突然动荡起来。 目光相接，他眼中是一如既往的没有情绪，可唐书蜜却忍不住红了眼：“季临琛，你怎么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季狗和富贵随便怼，对作者进行人身公鸡就不太行的亚子。 我会伤心的，呜呜呜呜。（顶锅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