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2：《将军夫人》
若不是将军府现在闹鬼，外加她的肚子不确定是什么情况，其实留在将军府才是不错的选择。 毕竟说来说去，在将军府她是正儿八经的女主人。 而在丞相府，她不过是个外嫁女而已。 莫珍珍的视线和门口站着的夫人对视上，这位夫人才是如今丞相府的当家主母。 这位夫人如今背光站着，她的面容沉浸在黑影下，盯着莫珍珍肚子看的视线绝非好意。 莫珍珍和她对视后，忽然她说了句。 “你怎么走路悄无声息的。” 这时这位夫人才回过神来，调整好表情，她抬脚迈了进来。 “是珍珍回来了啊，珍珍也是的，我听说左将军才回京，他在外面风餐露宿保家卫国，你留在家中怎么不多体谅体谅他，身为妻子，这个时候你应该守着妻子的本分先把他伺候好，怎么能一遇见事儿就往娘家跑。” 在原主的记忆里，这位后娘算是个冷漠的人。 原主的亲娘死的早，她几乎是在后娘的看管下长大的。 这个后娘说不上有多好，却也说不上有什么不好的，原主的一切都按照正常的份例来，春夏秋冬四时八节都没少了原主的，出嫁时给的嫁妆也是丰厚，没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但是若说亲后，那也是没有的。 她嫁进来的时候年纪也小，刚刚及笄的年纪就嫁给了能当她爷爷的男人为妻，一进门就有了个两三岁的女儿。 她本身还是个孩子呢，能做到事事有问，不让丫鬟仆从苛待她，这已经是很妥帖的照拂了，再多的就没有了。 这也是莫珍珍敢跑回来的原因之一。 这个继室说不上有多好，也说不上有多不好，一切按照规矩来，年纪轻轻嫁入这样的人家，顶着生育的压力也没扭曲变态……这个继室在莫珍珍这里的评价是稳定。 莫珍珍没说话，只是抱着供桌腿不说话。 按照时下对女子的要求，这个继室夫人说的完全没有问题，这个时候不是反驳和对着干的时候，她只需要保持沉默和可怜姿态就够了。 莫相已经给先祖上完香，为莫珍珍刚才的胡闹给先祖赔不是，等上完香，莫相回头再看莫珍珍，他的神情便严肃了不少。 “过来给先祖赔不是，都是要当娘的人了，居然还如此胡闹，就罚你闭门思过。” 罚一个出嫁女在娘家闭门思过，看来莫相已经初步有了抉择。 莫珍珍老老实实的低着头，按照莫相的要求规规矩矩的给祖先上香赔不是，也不知是不是莫珍珍的错觉，她能感觉到自己上香的时候有份阻力，但是很快这份阻力便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有些模糊的女子的哭泣声。 她恭恭敬敬的上了香，甚至用的是三拜九叩的大礼。 莫相站在边上没说话，倒是那位继室夫人盯着莫珍珍看了良久，眼底的神色有点冷。 不要小看这养在深闺大院内的女子，她们其实更善于察言观色和心计。 莫珍珍听懂了的，这位继夫人同样也听懂了。 她暗暗的搅着帕子，却不敢在莫相面前表露出太多情绪，只能暗暗咬牙，默默收敛情绪。 等莫珍珍拜完祖宗准备起身时，却显得笨拙起来了。莫相多看了她两眼，那大肚子确实碍事。 再等了等，没等来机灵的丫鬟搀扶，莫相便皱起眉头看向站在身边的继室。 莫相什么都没说，但是继夫人却感觉到了他的怒气，却不愿自己亲自去扶，而是看向身边站着的丫鬟。 “快把左夫人扶起来。”一句左夫人，就直接把莫珍珍的身份从莫家割裂开了。 继夫人身边跟着两个大丫鬟，听了这话全都过来把莫珍珍搀扶了起来，而莫珍珍起来后也抱着肚子，脸上有茫然也有一点点痛苦之色，像是不明白她的肚子为什么会痛。 不过调整了下呼吸，她的神色就缓和了。 她的反应单纯又直接，这让人不由想到她也是初为人母，还是个丧了母亲的可怜人，身边伺候的都是一些丫鬟，有些事情也没人提点，难免让人对她心软两分。 世界上所有的精明人都有一个通病，那就是他们坚信这个世界上有纯白如栀子花一样的女子，她们漂亮，清纯，不谙世事，需要人保护。 而莫相显然就是这样的精明人，看看这继夫人的摸样便能知，他是吃这一套的。 更何况莫珍珍还是他的女儿，天然有血脉联系，更何况莫珍珍还大着肚子，她肚子里的孩子还流淌着他们莫家一半的血脉…… 在莫珍珍有意表演下，莫父看她的神情总算没有嫌弃之色了。 因此当莫珍珍理直气壮的提出想要让继夫人送送她的时候，莫相也允了。 甚至在莫珍珍她们准备离开时，莫相还嘱咐继夫人。 “你多照看她一些，她年纪小，不懂的事情你和她说说，莫要莽莽撞撞的。”继夫人暗地里绞紧了帕子，面上却还是带着笑，恭恭敬敬的与莫相道了一声‘是’。 虽然莫相说让继夫人提点莫珍珍两句，然而实际她们走了一路都无言。 毕竟继夫人没生过孩子，莫相的后院也没个动静，她哪儿来的经验。 那两个丫鬟就一直扶着莫珍珍，直到她们快走到原主出嫁前的院子时，莫珍珍忽然站住了，并且挥退了那两个扶着她的丫鬟，挥挥手示意跟在她们身后的丫鬟婆子都走开。 将军府的丫鬟婆子很听话，但是伺候在继夫人身边的可就不听她的了。 而莫珍珍呢，她直接拿出大小姐的做派，一扬下巴说道。 “你们都走远些，我要和母亲说说话。”原主基本只在很小的时候，继夫人进门第二天，她被带着去给继夫人敬茶的时候被人教着叫过母亲。 后来她们就很少见面了，继夫人不会要求原主唤她母亲，原主也不会主动叫她。 而现在，莫珍珍却叫了她一声‘母亲’。 继夫人是不愿意和莫珍珍这个继女亲近的，且她也不觉得自己有什么话好和她说的。 但是因着这一声‘母亲’，继夫人还是犹豫了。